那是在97年,那时,跳舞音乐里我只喜欢DJ.钮扣的Drum’n Bass,虽然我也经常去Club混,大家都说我跳舞时象在织毛衣,或者找东西。那时我认为跳舞音乐是很资产阶级的东西,跟我没什么关系。那时我觉得跳舞就是换种方式调情:以前我们一起看电影,现在我们一起跳舞。
张有待打电话来说想带一个来自瑞士House DJ.组合来上海,我说我只做摇滚Party,我不喜欢House。有待说我以前也不喜欢House,我保证你见到他们就会改变这个想法。我说是吗?他们漂亮吗?有待说漂亮漂亮。我说把他们的照片传真过来给我看看。三个人的照片分别从我的传真机里出来,我并不知道这一刻我的整个生活随之改变了。
这个DJ.组合的名字叫Cheese。他们的领导叫DJ.Micheal Fresh,由于他忘性大以及老弄坏东西等等特点,我叫他DJ.法克特阿婆(DJ.Fu**** up)。还有一个大个子叫DJ.DE LABASS,读一下这个名字,就象他放的音乐一样性感、有力、浪漫。那时还有一个漂亮的长头发叫DJ.Danel,总是不停地喝啤酒,没怎么放过音乐。他们第一次来上海是在万圣节前夕,去火车站接他们时我晚了,他们穿着脏不拉咭的衣服一大堆人蹲在那里,其中有他们北京的追随者,还有两个跳火舞的。有待对我大叫你太过份我们在这儿傻得要命大家都看我们。
“万圣节”Party快开始时,又有一些追随者从北京赶来,其中有一个不说话的大男孩,大眼睛,厚嘴唇,目光中有那种赤裸的天真。我觉得他很危险,而他觉得我是无聊的派对动物,所以我们一句话也没说。那个晚上在DEX的Party很奇怪,没什么人是来跳舞的。COCO(赵可)画上了面具站在最高的地方唱马当娜的Frozen,钮扣戴着她妈妈为她赶制的有两个小辩子的绒线帽为COCO放音乐。后来我们去了YY’S,Cheese轰炸了YY’S,我第一次一刻不停地跳舞到天亮。就是停不下来,我突然就明白了好的跳舞音乐是可以改变人的。我不考虑怎样跳舞,因为音乐在动我,节奏带来温暖,空气触了电,我的整个身体在舒展。
我们的耳朵和脑子装了太多的”大便”,而好的音乐可以让我们越来越干净。在好的跳舞音乐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体语言。当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的身体语言,那就是一个好Party。室外的天空已经亮了,而我们还在跳舞,谁都不会想和谁调情了,那一点都不重要了。大家静静地跳舞,只是跳舞,谁也不会在乎你的动作有多么古怪或多么性感,每个人跳了起来,每个人都漂亮,所有的人在相爱,这纯洁的时刻!
我曾经跟DJ .DA LA BASS说我不喜欢HOUSE音乐,而我听他音乐的当天晚上就改变了。
Cheese的音乐比较硬,注重Bass的部分,他们的音乐总是带着同一种气质,有一种令人放松的诱惑,偶尔会出来一两句激昂悲创的咏唱。DJ.Micheal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那种热爱中国的老外。他对这个国家的激情也绝不停留在几件古董家具或旧上海老北京情结上。他对这个变化中的国家的人充满了激情,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跳起来,他的手总是随着节奏有力地向前,放唱片时他的嘴唇总是不停向上蠕动。他是第一个在中国长城做Party的DJ。在那个Party上清晨的风把大家吹得很美。他使很多中国人第一次明白在户外,在美丽的风景之中,在清晨,所有的人挥动着手臂跳舞,这是件多么动人的事情。
96年我还在跟有待抱怨北京没有象样的Club北京人没有跳舞意识。97年北京开始有Cheese,他们一次又一次回瑞士赚钱,然后再回中国,开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Party。Cheese参与了北京Club文化的重大改变,现在北京的跳舞Party特别多,很多年轻孩子买Turn Table,DJ和网络作家一样,在渐渐成为一种偶像潮流。北京的跳舞Party总的来说比上海的健康。上海人会跳舞得很少,尤其是上海夜晚的女孩子们,在那里不是跳舞,而是等待,或者寻找,根本没心思去感觉那音乐,她们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好的东西。要不就在那炫耀自以为性感的舞姿,这非常不酷,甚至让人恶心。
因为跳舞,就应该只是跳舞。当音乐和身体自由地溶为一体,我们就拥有了自信,那些星空、山峦、树林,那些关于纯洁的概念便重新产生。
在音乐里爱自己,爱这个世界,在音乐里去到生活之外,看见所有寂寞的陌生人在Party上快乐的跳舞,是我制作Party的快乐所在。每次我都会对自己说我就是要让你跳起来,你不跳,我“骗”你跳!
在第一个万圣节Party之后,Cheese不断地被“爵士朗姆汽酒”请到上海,每次大家都象是在过节一样。在第二次来上海时,DJ.Micheal把他的头发染成了黑色,很难看。在第二个万圣节Party上,我认识了那个大眼睛厚嘴唇的大男孩,他是Cheese的超级Party追随者。我们迅速地相爱,结婚,DJ.Micheal荣生教父。其实有很多人在Cheese的Party上成为朋友,我们的女儿是第一个Cheese Baby。
每次Party结束都是早上了。有时我们去复兴公园,有时我们去夸张的金茂。复兴公园让我们如此安详,而金茂就像一个梦,只有和好朋友一起去才好玩。
DJ. DA LA BASS说从金茂看出去的黄浦江,有时是从这里流向那里,有时是从那里流向这里。他总是这样,和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2000年Cheese的第一个Party是在北京。那时我正在英国待产,我丈夫为我拍下了一盒录像,很多朋友在向我问好。在崔健身边我发现了赵波,安静的赵波也跳舞了。以前她来过上海的Cheese Party,不过那时她不跳舞,那次她带着漂亮的假发,是“假发下的伤心人”。
Cheese似乎已不能再做孩子,他们开始考虑怎么在瑞士找份好工作稳定下来,Coco有一半时间在国外,DJ钮扣也有了自己的Club:MAZZO,我和我丈夫不再是孩子,我们有了孩子,得为家庭负责。大家的生活都改变了很多。可Cheese Party在中国仍继续着。第三个万圣节马上就要到了。10月31日,香港广场四楼罗杰娱乐宫,“爱你一万年”Party,Cheese将再次登上上海的DJ台,刚从英国回来Coco将全新演绎电子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我也制作过一些世界级大牌DJ甚至排名第一的DJ,但我还是喜欢Cheese,我喜欢他们的节奏感,他们的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是他们在乎中国青年,他们知道怎么能让我们跳起来,他们爱我们。这是很多来中国的外国DJ没法做到的。所以,我这两天都像是在过节,我等着Cheese的飞机从瑞士起飞,我等着他们让所有的人都跳起来的那一刻。
跳舞,只是跳舞,“爱你一万年”Party,送给所有寂寞的陌生人。
只是跳舞,打开你的脑袋,解放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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